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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昭野 ] 有机可乘



*昭然静默故事线-续:来自新人辅助的战书
*田野·温柔趁晚视角(叫你一天天趁晚、趁晚、趁晚!看吧,真的危机了……)

前文: [ 昭野 ] 昭然静默

[ 昭野 ] 当初雪飘然而至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他本来想说,温柔趁晚不趁早。
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趁早,这个人来得晚一些,却刚好。

……可他还没来得及说。




[ 昭野 ] 有机可乘


1
永远不要怪谁打你措手不及。
只怪你有太多弱点,让人有机可乘。


2
一句明目张胆的自白,在他不在基地的时候。
对方上来就说:“iboy 我是你未来的辅助。”

田野握着手机,屏幕暗了很久。家乡的网吧人声喧沸。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指有些僵硬,他无意识的握紧,又松开,直到友人重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。“草,田野,你怎么没点啊!”
田野才愣愣地回过神来,“我刚刚忘了。”他满不在乎地说,安静了两秒,又用撒娇似的任性口吻喊道:“哎等我一下嘛~先点个夜宵吃吧。”
“点什么啊?”
“都行都行,你们点你们点。”

手机屏幕重新被按亮,指纹解锁。白色的荧光在网吧晦暗处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色,浏览还停留在锁屏前的微博页面上,是粉丝的直播记录帖。那几行字正居中央,对胡显昭说“我是你未来的辅助”,胡显昭问他名字,对方还说:“不告诉你,年后见面”。
“到时候我找你扣个1,你要是和我玩就扣2。”

信口开河。田野捏着手机的指节发了白。他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可笑底气,明明人都还没进EDG的门。
“搞什么神秘啊……”连胡显昭都没有这样的胆子。田野想起当年外表能装、内心狂妄的臭小子刚进基地,在游戏里骂自己菜,被赵志铭怼回去的时候。
直到后来进了一队,胡显昭都没敢说过,“田野,我是你未来的AD”这样的话。
只是再后来,他会说:“我的辅助是Meiko。”

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,EDG青训体系一直在招辅助,粉丝动不动就喜欢调侃田野惹着阿布,凉了凉了。只是行业培养罢了。何况谁十五六七年纪不是这样,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真的做不到。田野觉得都挺正常的。
都挺正常的……
他把手机扔回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

动静有点大,田野自己也愣了愣。半晌,又干脆负气地偏过头去。哥们不明就里投过来的视线盯得他难受,田野咬了一会儿指甲,抓起手机,披上外套。
“我去买瓶水。”

网吧外的街道有点冷清,吵闹的声音在关门时一并关在了身后。田野没去前台,几步路开外巷口的地方有一台自动售货机。微信扫码成功“滴”的一声,拍下按钮的闷响,然后一阵哐里哐啷。

他俯身拾起掉落的易拉罐。

明明上面摆着的是雪碧,掉下来的却是七喜。
连带着田野拉开拉环的动作都有点烦躁,嘭,喷出来的汽水弄得指尖都发黏。他松了力道,往售货机上一靠,喉结滑动,甜味的凉意在舌尖麻酥酥地晕开,却忽然一下没了喝的心情。
——和雪碧一模一样的味道。

其实哪里都还是一样,却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。想喝的汽水,该过的生活。售货机的白色冷光没有一丝暖意,田野微长的刘海垂下来。他没抬手去捋。
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知道了,没法再装作不知道。

比如对方信誓旦旦,而胡显昭却并未置否。

就好像,好像明明人家是对你下的战帖,从头到尾却连看都没看你一眼。人牢牢盯住想从你这里抢走的东西,可那东西又分明不在你手里,你藏也不是,躲也不是,回应也不是,远在云南,连当面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也做不到。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局外人。

可局外人,又怎么会拿手机查人家的战绩,又怎么会一遍一遍点开微博录屏又关掉。
说好的不等人是假的,说好的不加好友位是假的,连暗号都谈妥……幼稚。

游戏打久了,他觉得眼睛有些酸,却越揉越痒。


3
田野在胡显昭面前总是有恃无恐。


或许是胡显昭从一开始的表现就太过明显,明眼人都知道胡显昭在追田野,只有胡显昭自己一本正经地为此澄清。田野也就顺着一起装傻,对待胡显昭就像是欺负弟弟,老是念叨着他比赛别去浪、衣服多穿点、过马路要看车这种鸡毛蒜皮的事。胡显昭瞧着田野眼色,对出尔反尔又好逞面子的田野百依百顺。坏脾气的他,破天荒地磨出了一万个耐心。

可田野又是感知别人情绪的个中好手。

他总能给自己找好全身而退的借口,悄悄在对方失望心头,又轻轻挠上一爪,再佯装很没耐性似的,催促人家快点赶路。

像是拉满了的弓互相拉锯,谁也不甘示弱。

田野急于在这份关系中获取压人一筹的安全感,不过是想抵消胡显昭过分强势地侵入他的生活、也牵动他心神的慌乱。他已经知道失衡的感情是什么样,所以不对的人根本对付不了。

他已经不敢再轻易交付真心。

可胡显昭一如既往地笃定异常,站在年度盛典的颁奖台上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希望他永远可爱,永远是最强辅助。”
田野有些好笑。什么呀。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,就把话都说出来。
摄像镜头从他面前转开,田野的头低下去,自嘲地抿了嘴角。
你根本都不知道,我等这句话,等了多久。

全明星赛前,胡显昭别别扭扭地盯着田野收拾行李,伸手抢他的护照。田野瞪了人一眼,凶巴巴地说:“好好看家,听到没。”
“那用不着你来说,放假休息,很舒服。”胡显昭往椅背上一靠,“慢走不送。”
“谁要你送。”田野笑话他,满意地看到胡显昭稍微有点吃瘪的表情。
等田野走到门口,瞄着胡显昭的后脑勺真不来送他的样子,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生气,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。
过了好久,才收到一条微信。
“在那边注意照顾自己。”

就离谱。他觉得胡显昭的电台,根本就接收不到来自田野的频率。

一个会说出“那当然是我可爱”的男孩子,可能是不事心思的么。
田野是聪明通透的人,知道要怎么利用自己的可爱,知道任性仍然可以倚仗他人的包容,更把握一切暗示骄纵都应适度。
犯懒又口渴的时候抱怨着“啊~想喝水~”,运气好的话就会有人帮忙倒好;出去吃饭的时候哥们带上女友,只是稍微走神那种程度的欲言又止,对方都能让女孩自己打车回家。
习惯了留意别人,也习惯了被人顺着。久而久之,他也就变得只有嘴上横,却无法真的坦诚。

有好几次田野都已经觉得气氛刚好,他几番半夜三更要胡显昭陪他出门买雪糕。田野本来最讨厌冬夜寒风冰凉,却故意脚步放慢,手垂在身侧。指尖随着身体轻微晃动,只待人触碰。可胡显昭偏偏要么就是不跟上来,要么就是手插在口袋里。

或者他在和胡显昭独处时卸下一半伪装,只留着另一半防备。对方也没有趁着他脆弱来靠近他,只是扔给他皱巴巴的一整包抽纸,说一些以后会赢的废话。又或是在天桥上,小心翼翼地等在他身后。

任凭田野使心用倖,胡显昭像是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讯息一样,只是自顾自地行事。胡显昭越这样,田野越不甘心起来,嘴上说着无所谓谁要管你,我管你是为你好,心里却莫名有些急躁。

反倒是胡显昭愈发能耐了,还会凶回来,只留着田野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,吃个饭都要惦记着人。结果弄得直来直去,忍不住被惹出一身脾气。

后台,媒体拿他辅助过的三个AD做比较,田野一边笑,“要让Uzi请吃饭啊”;一边面不改色地说“双排还是选Deft吧”还是金赫奎比较认真玩不搞事;问到“想和谁住一间房”的时候,田野沉吟了一下。
他早就想好了怎么才能三面俱到,一碗水端平,仍是装作为难地先抱怨道:“其实我谁也不想一起住。”
“iboy吧,和iboy一起住会好一点。因为他、他比较听话一点嘛。”田野眼神飘忽地说,不知道为什么,说着早就想好的答案反倒有些心慌。脱口而出的理由,好像在粉丝眼里说服力为零。可田野绞尽脑汁,真的想不出一个站得住脚的愿因。
他只能尴尬地自我肯定,“嗯,对,就是这样。”

田野不想承认,不是因为胡显昭听话,而是他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,只是看到胡显昭在身边,就会安心般地,悄悄松一口气。

他还记得胡显昭的第一场LPL比赛,对方有些僵硬的表情和肢体,说:“野仔,靠你了~”田野那时还颇有吐槽,“兄弟,你首战得靠你自己~”
而今年比赛前换田野嘟着嘴说:“胡显昭,今天靠你了~”胡显昭看都没看他一眼,“废物。”
田野哼哼地笑。

然后在上海初雪的那个晚上,田野终于做了最大胆的一件事。
他借着去看胡显昭手机上的照片,亲上了他的脸。

纷纷扬扬下落的雪,昏黄的路灯光,田野听着自己剧烈到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。他口袋里的手握成拳,都在发抖。胡显昭只是讶异了几秒,却露出比他更游刃有余的了然笑容,气得田野想转身就走。
胡显昭的胳膊揽过他的瞬间,田野想起对方小臂上筋络分明的肌肉。


他安静而乖顺地,任他的吻一擦而过。


4
可胡显昭那晚只是亲了他一下,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。
田野沮丧得失眠了。他把头埋在被子里,默数着背后对方熟睡的呼吸声。

田野轴劲上来,闷闷不乐,无处宣泄。香锅最近比赛也不顺心,田野就一直陪着他,整夜整夜的双排。胡显昭自己不去睡觉,还老来问“你和他一直双排干什么”,田野只顾跟香锅连麦说话。
香锅手滑打错字打成丽安娜,田野都不恼,在电脑前面一个劲地笑。
基地一放假,他就买了第一时间回云南的车票甩手走人。他在网吧通宵,路人纷纷偶遇田野,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不缺人陪。

可到头来,弄巧成拙的怎么是自己?

田野看着粉丝录屏里来回邀请,终于双排的两个人。烬和牛头,甚至霞洛。对方掉线胡显昭也没不理睬,田野想象得到弹幕一片问号,胡显昭的回应却是:“我在吃饭。”
随你怎么说吧,下午四点,你在吃饭。

他有些愤愤地一遍遍戳胡显昭的微信头像,点绿色按钮,又回到没什么实际内容的聊天界面。又戳,又退回。
是,是田野昨天没有回应双排邀请,是田野没有发出好友位请求,是田野一放假就逃离基地。可他的暗示已经尽力,再低顺下去,又好怕再一次低落尘埃里。

那些说我永远的话都只是随口说说的吗,当一个人的耐心可以轻而易举地给予另一个陌生的人。

也许真的无所谓吧,他又不是没经历过无法挽留的离别。无法拒绝的开始,或是根本不曾开始,结束的时候也都不由你。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,都不过是,兴之所至。
也许只是吸引粉丝的玩笑话,他却信了胡显昭的真。

田野手上动作无意义地重复着,仿佛嘲笑是自己自作多情。只是一个没留意,屏上界面就不一样了,映出晦暗不明的他自己的脸。
田野后才反应过来,主页“发消息”稍下一点,是“视频通话”。
就这么拨了出去。

有一瞬间,田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忘了。
他没想着自己现在有什么质问的立场,没想着这个意外的通话意味着什么,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没觉得它会接通。可忽然就是“叮”的一声。
田野手速惊人,在胡显昭的脸出现之前先切成了语音。

“怎么了,田野?”胡显昭在那边说。
田野懊恼地想,他怎么没直接挂断?
“没怎么,”他说,“按错了。”某种程度上,也算是实话实说。
“哦。”胡显昭干巴巴地接道,“你……在网吧?”
“我在不在网吧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对面沉默了一下。田野皱着眉。真是糟透了的对话。平时能不羞不惭说出“心里的房东”那样蜜语甜言的他,此刻好像只要一开口,就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。
“真的没什么事,我挂了。”田野放轻点语气,硬邦邦地说。

拜托了,别再问我是什么意思。田野想。他已经不想再扯那些有的没的,七七八八,还不如都别解释,这样他悬着的心也能适可而止了。否则介怀委屈,得失离散,又周而复始。

对面安静好一会儿,才迟疑地问:
“……你吃醋了?”
“吃醋?吃什么醋,我吃饺子的时候才吃醋。”

田野心想,我有什么资格吃醋。胡显昭这人镜头前的告白上演了那么多次,而他一直倔着不肯松口,胡显昭私下里又钝得像块木头,现在田野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。
胡显昭在那边轻笑了一声。
田野刚想发作,胡显昭就说:
“既然没吃醋,就别挂。”

他一愣。
这样一来,挂电话反倒承认是他吃味。胡显昭稍紧逼一步,他就没有退路了。田野只能没什么底气地问:“……为什么不挂?”
“没有为什么,想听你说说话。”

胡显昭的声音低沉,和他性格一样不紧不急,几个字一顿的。田野被他这样弄得没了脾气,踢着脚下的石子,撇撇嘴抱怨着。
“也没什么好聊的……”
“回家好玩吗?”
“就打游戏啊,都一样,没有什么好不好玩。”
“云南冷不冷?”
“反正没有上海那么冷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胡显昭。”田野终于忍无可忍,打断他,“如果你只是来问这些,回家好不好玩,天气冷不冷,你下一句是不是该问我,土豆丝好不好吃?那我告诉你好吃,我要回去打游戏了。拜拜。”

“你在外面?”
田野语塞。胡显昭的关注点果然没有一次是他猜得到的。
“出来买水。”他还是应道。
“买水干嘛不在吧台买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闲啊,有空关心我在哪买水不如多打两场排位。”田野的耐性都被胡显昭耗光了,他被胡显昭不可理喻的怪性子噎得气不打一处来,口不择言地就接道:“你管我想在哪买水,又不是没人等着跟你玩,想扣2就去扣2啊。”

话一出口,田野就后悔了。他徒留下不肯先挂手机的倔强在和自己对峙着,冲开一个出口的情绪和心虚却已经原地溃败。田野不知道胡显昭到底是怎么想的,只觉得胡显昭再不说话,他脸上的无所谓就硬撑不下去了。

少许,却听见那边传来阿布嫌弃的声音:“噫,胡显昭你笑什么笑得那么恶心。”

田野又惊又怒,“啪”地就把电话切了。
然后胡显昭的视讯请求一边接一遍地打回来,田野见一个拒接一个,心想着胡显昭要再敢打来他就要关机了。他这次是真的,再也不想理这个人了。
结果视讯请求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,刚才还震动不停的手机,忽然就安静下去。自动售货机电流箱的嗡嗡声,闪烁的红蓝按钮一圈又一圈地循环,惨淡的白光在地上拉长他的影子。

田野有些错愕地看着不再来电显示的屏幕,心好像空了一块。

然后手机又响了,短促的一声,是一张截图。
紧接着一条文字信息弹出:“你是不是没看到这句话?”
田野冷冷地对着这条文字看了三秒,还是点开了图片——

[直播聊天室] 
iboy:我跟田野相依为命 到2020年。

又一条文字信息弹出来:“接一下电话 不看你”
然后视讯请求再一次发送过来。
田野的指尖在拒接上方悬停许久,还是接通了。
胡显昭在基地门口,借着门厅透来的灯光,看上去棱角更分明了些。田野则整个人隐没在巷子的阴影里,黑漆嘛唔的一团人影。
胡显昭在那头笑,“说不看你,还真的不给看。”
田野不吭声,他还没消气呢,也不想因为太冲动,再暴露出慌张的样子。

“阿布都是乱说的,你别听他。我不该笑,我道歉。”胡显昭认真的眼神在夜里亮得灼人,“可是田野,挂电话你就是承认了。”
拨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认了。田野心下吐槽。不然我那时为什么不挂?
胡显昭那边的眼睛却显出些温柔来,“我很开心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“田野,我很开心。你前一阵子都不怎么搭理我,感觉……”
“我怎么不搭理你了?”田野抬高音量反驳,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底气,“因为有朋友在啊。和别人玩一下都不行。”他抱怨道。
“那我和别人玩一下,就不行?”胡显昭逗他。
“这能一样?”田野急了,“胡显昭,你跟我说,这能一样?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的。”
“就是不一样。”
“田野你不讲道理。”
“我……”这怎么能一样,我一起玩是陪朋友,人家是奔着你来的。居心都这么直接摊牌给你了,你、你怎么能……可是田野把话咽了回去。他只是丢下一句,“我就这样。你第一天知道?”

圈内外都念着田野的好,只他自己心知他也算不上多好的人。虽然没有生气这个技能,却容易对亲近的人骄横。会把体贴分给每一个遇见的人,任性起来却也固执的要死。烦闷时不想说一个字,开心了就一直傻笑,受委屈会藏在心里。

好说话并不代表好欺负,大大咧咧并非没有小心思——游戏里取名字的方式,歌单里删到最后的那首伤心的歌,哪怕是藏起来的被咬坏的卫衣绳子。

他喜欢被在乎,喜欢被宠。甚至礼貌程度和亲疏远近都成反比,越亲近的越不当人,对你生气说明太在意你。就算说他欺软怕硬、恃宠杀熟好了。田野想,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啊。

田野咬着唇上的嘴皮。他看着屏幕对面的胡显昭,觉得已经太迟了。
胡显昭犹豫地叹了口气,他说:“田野,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。”胡显昭语气里没有一点责问,只是染上了一些疲惫。他说田野,直接一点,很难吗。

“什么叫直接一点?”田野还是不肯示弱,“你怎么没有直接一点?既然做不到就少说大话,你说多了别人会信的你知道不知道?”
“我知道。”胡显昭半秒也没有犹豫,一点也不像他往常一句话要先在心里琢磨一遍的样子。
“我知道,就是因为知道,才一遍一遍在说。”
“他们都信了,”胡显昭瞄了一眼基地的方向,“那你呢,田野,你信了吗。”

谁和谁都揣着明白装糊涂,他们两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过真正言和的时候,互相试探的眼神接触了又若无其事地分开,明里暗里的较劲总是时不时地忽然冒出头来。那些心脏忽然收缩的紧张瞬间,久了,田野也知道这不是玩笑。

“田野,不管你信了多少,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胡显昭说,“2020年,英雄联盟都S10了,到时候这个游戏还有没有人玩都还不一定。到那个时候,你都打职业六年,说不定都被人叫做老父亲……”
“你打住,胡显昭你到底会不会说话?”
“我不会说话。我都是,怎么想就怎么说。”胡显昭说,“太远的事我想不了,S10我觉得现在还看得到。而且,那个时候我就二十岁了,等二十岁,自然会有二十岁去考虑的事情,用不着现在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他把手机举高了点,找了个帅气些的角度,对着摄像头注视过来,“别的什么人,我想都没想过。在我能想象得到的时间里,都是和你一起的。”

“我想要你永远可爱,永远是最强辅助。”
胡显昭垂下眼睛想了一下,“这句……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。”
“想说给你听的是,我希望田野永远不用逞强,在我面前,永远做你想做的样子。”

你想去做最强辅助,他就陪你去做最强的那个;就算不是最强辅助,他也还是认定,你就是最好的那个。
总有一个人,他会是你的信徒。
说在他面前,你自己的样子就好看。

“说得好听。”田野哼哼两声。
“你要是不信,我以后还会再说的,反正有的是时间。等年后……”
“等年后你不是要见你的未来小辅助了?”田野故意嘲讽道。
胡显昭在那憋着不笑,“见就见。我堂堂LPL第一辅助,还怕新人?”
“又不关我事。”
“那我去见了。”
“你敢!”田野脱口而出,“胡显昭你他妈……”
“又不是不对你好了。”
“那也不行!”田野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。
“我逗你的。”
“开玩笑也不行。”
“废物。”
“随你怎么说,反正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他说:“我就是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。”
声音微不可闻,像有风掷地有声。


5
晚上回家睡着之前,在胡显昭厚着脸皮的软磨硬泡下,田野和他又连了一次视频。各自躺在被窝里关灯说晚安这种事太肉麻了,田野十秒都坚持不到,就催促着挂了通讯。

他想确认胡显昭对他死心塌地,又害怕别人知道他已经动心。

他缩在被褥里,像个刺猬蜷起身子,后背留着再扎不到人的刺。云南的冬天却并非冰天雪地。田野想,上海积雪的那几天,他应该多体会一下那家伙的体温就好了。
譬如牵手这种事,好像稍微再主动一些,也未尝不可。

田野不知道,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也是从未尝不可开始的。
意志一个不小心地动摇,真心便有机可乘。


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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