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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 驼妹 ] 行差踏错(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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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 驼妹 ] 行差踏错(上)




“呃…你要找会议室的话…2302在那边。”田野回过神,指了一个方向。

金赫奎不晓得是听不懂还是装没听见,不为所动。搞什么啊这人每次都这样,你盯着我有什么用,我又读心乏术啦扑街!田野忍不住暗自腹诽。

「Meeting Room,在那边。」那时他还是见习生,迷路在刑事调查科。金赫奎也是笑眯眯盯着他瞧许久,感觉看尽了他的局促,才出声提醒。

痴线。

这次金赫奎却很快点了下头,“OK。”

五年前那会儿,他还是个不知道在警校听说了多少金师兄光辉事迹的少年。谁知见习第一天就与偶像零距离面当面撞满怀,哇连买头回就中六合彩都没这么吓人啦。就算被捉弄,也只会脸红、原地傻笑和……不要说得像落荒而逃那么难听啦。

「Wait!」金赫奎叫住他,「What's your name?」

「啊?啊…田野…」

「田野?OK。」金赫奎看上去心情很好,邀请道:「一起去吗?」

而现在,田野看了看因为堪堪无话所以准备离开的金赫奎……他几乎下意识地拉住对方手腕,一句话就脱口而出。

“一起去吗?”

……靠,好柒啊(*好傻啊)。刚才吹着点风不会脑壳吹坏了吧……田野在心里暗自后悔,现在放手还能不能显得若无其事?

可是金赫奎转身回握他的手腕,像过去那么自然一样。而田野触电般地躲闪了一下。

“Sorry。”

金赫奎好像并不很在意。“你带路?”

“嗯。”田野也顺势把刚才的小插曲抛到脑后。他们并肩前往警队会议室,田野偷偷瞄见金赫奎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个弧度,也放下心来。不知道为什么,还莫名的有点开心。


开会时田野习惯性地挑了李汭燦身边的位子坐,而金赫奎被明sir叫去单独交代一些O记惯例。田野自己一个人在凳子上坐不住,两条胳膊都歪到另一侧的空椅上,才想起这样黏着的位子也曾有过人。


“最近台风过境,我们当差嘅呢,都要记住一句话,表面上越系平常,就越系反常。”明凯拿指节敲敲黑板,“啱啱(*刚刚)挂住八号风球,过海走私系no chance,但你以为三合会大佬会听雨按摩享受生活咩?系呀,会!都好安生!我都眼羡!办事底下人,仲用得着他们动手嘅啰?”

“嗰个人,”明凯调出一张照片,“江湖人称鹫哥,当韩琛手下好多年。我们怀疑他与多起贩毒、杀人案有关,不过最近有线人爆料他想篡位。”

“哇,干自己大佬?好酷了。”赵志铭忍不住多嘴。

“嗬,不干等着自己被干啰。定系大佬弃他在先,佢哋道上都这么回事嘅嘛。”

“仲唔系狗咬狗,黑食黑?我哋等著拾掇残局好啰。”AJ摊手。

明凯撇撇嘴。

“……哇,不是吧明sir,我们不至于堕落到保护黑社会吧?”

“别讲咁衰得不得?”明凯扶额,“嗱,一般内斗呢,我们系少管点。但你以为这两位好惹嘅货咩?面当面各来一枪,两清,最佳啰。只伤己,不害人。信不信我做梦笑醒俾你睇啊僆仔?”

“总之呢,各单位保持警惕。”

明凯走到窗边,透过百叶窗的缝隙,看到雨中的香港一片阴暗。

啧,流血的天气。


这暗沉沉阴森森的台风天叫田野心里也觉得闷,临交接班时间,他也没急着回在九龙租的房子,反是推开了警政总署天台的旧铁门。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地方,心情烦躁的时候,一个人上来静一静也好。

雨声铺天盖地,四面八方而来,好似一切魑魅魍魉都无可遁形。他湮没其中,躲在一小块屋檐下,点上一支烟。

出事那一天,也是在这样的天气。先是卧底暴露,林sir高级警司被从十九楼推下当场毙命。后有歹徒持枪拦截囚车,劫持人质躲入便利店,随后警员交涉拿自己替换人质,暴雨严重影响狙击能见度。不久一夜之间三合会死了四个大佬,嫌疑人统统毙命,查无可查,追究到了死胡同,借此韩琛上位,权力重新分配。

可笑。他吐口烟,什么叫无所遁形,阴暗不过滋生阴暗。

突然一声惊雷,田野一震,手一抖烟落在地。

其实从那件事之后就有点怕雷闪了。其实香港什么都好,就是容易叫压抑的人更压抑。像香锅说的那样,海岛,沙滩,阳光,几个比基尼小姐姐……哈,或许是该找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。田野叹口气,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。

“……怎么又是你?”他呆滞了几秒,对着金赫奎有些失笑。

金赫奎眉头皱得很紧,“你……smoke?”

田野低头看了眼浸在水洼里的半截烟头,抬脚碾了碾。“偶尔吧。怎么?”

金赫奎没理会他的问句,走到他身边,“这里很安静。”

“恩。”田野也就简单应下。要是以前,金赫奎大概一定会义正辞严地要求他戒掉吧。他视线偏开一点,金赫奎只穿了件松松的白T恤,夹克随意搭在一边肩膀上。看上去也是想散散心。

“明sir跟你说什么了?”

“Just the case。”

“你也觉得要出事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金赫奎如实说,“我不是很喜欢,you know,太多guess。”

这话听到田野耳朵里却好像有了点别的味道,叫人来气。

“我们O记就是要去guess很多的,不喜欢就不要来啊。”他嘀咕道。

金赫奎很意外地看着他。

田野自知言过,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道:“嗱,有组织罪案同三合会调查科呢,就是三合会那帮人想做什么,怎么做,我们都得比他们多猜一步,慢一分都是白费啦。听命办事,SDU啰,多简单啊。反正你们只知见人就打,别的你们又不管。”想起zet腰上的淤青,田野更有些看眼前人不爽。

颈侧有人呼气,痒痒的,感觉金赫奎像是笑了一下。

田野心里突然好像就翻篇了。金赫奎是肯定不会道歉的,他的性格他知道。何况zet的受伤,在训练中也是正常事,他和金赫奎搭档的时候也没少欺负过对手。只不过这次是海成民和金赫奎,都难免有些掺杂私情的较劲/报复,田野也做不到大公无私,谁也不偏袒。

“对了,”金赫奎突然开始翻找夹克的口袋,翻了半天,找出两包cookies,摊在田野面前。“Wanna eat some?”

太刻意拒绝的话,好像也有点不自然。“好啊。”

金赫奎递过来的是巧克力味。田野瞧过去,金赫奎自己撕开的那包是黄油的。他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,淡淡的奶香和浓浓的巧克力味,糖分确实让心情好上了不少。

“不喜欢雨?”金赫奎问。

“是啊,不喜欢。”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。

“Me, too. 而且下雨就看不到星星了。”

“星星?”

“Just like……冬季大三角夏季大花环那样的。”

“你还懂这个?”田野有点意外。以前没听你说起过,这半句他只在心里念了一遍。

这天他们在天台上聊了蛮久,从小天狼星Sirius的故事,聊到双子座Gemini和天秤座Libra的传说。尽管能够看到的夜空不过是一片低黑的乌云,田野却仿佛能看到更高一点的宇宙里,那些星星移动相交的轨迹。下了天台在停车场告别的时候,田野才注意到雷暴似乎已停,而金赫奎的夹克,不知什么时候披在了自己的肩上。



然而这样的太平甚至维持不了几日。也不知该喜该悲,明sir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。警局里出警铃声大作的时候,田野刚结束一段跟踪调查,回O记报到。

“接到报案!九龙塘一家二层小餐馆遭匪徒劫持,有人质。”

“多少?”

“十几人!”

“联系SDU和谈判专家,B队出动先。”


一路亮着警灯直达现场,雨势小了一些,但仍然阻隔餐馆和外界的声音,只能看见挟持女人质的那位满头是血,的确是“鹫哥”,而对面与他对峙的不是别人,正是韩琛。

 “冲锋队准备强突。SDU 狙手呢?OK,你,还有你,1、2号位。Meiko,今天你不用带冲锋队,做Zet的观察员。”明凯在周边地形图上圈出第三个点,“Zet,Meiko,3号位!Deft stand by!Go go go!”

“Yes,sir!”

田野随Zet前往狙击点的时候回了下头,只见得指挥车前,金赫奎一把拉住明凯。“Why?”

“我知你SDU Top shooter,so what? 你嚟我这,就系新仔。叫你stand by,order你听不听?”

“Sorry, sir。”

冲锋队荷枪实弹强行突入,受惊人质哭喊一片,韩琛面带笑容举臂投降束手就擒,鹫哥被逼携女人质后退。狙击手各在瞄准位准备就绪。

“保持距离,不要过分激怒对方。S1,S2,准备瞄准,直接击毙。”

韩琛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过来,“阿sir,我系主动报警,算唔算良好市民吖?”

明凯也笑着回应,“系呀,冇杀人,冇防火,无给活路俾底下人而已嘛。”

“喎,阿sir,有冇搞错吖,系佢要杀我,我系正当防卫呀。”

“你若唔想除掉他,他也未必造反至此啰。”

“哈哈哈,阿sir港匪戏睇多啦。”

明凯不再理会韩琛的调侃,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,反正各自知底,没证据什么都抓不得,打嘴仗没意思。

“S1,怎么样?”

“Sorry,sir!S1 lose target。S1未能锁定!”

“S2!S2,是否可以瞄准?”

一阵沉默后,传声器传来S2的答复:“Sorry,sir!这角度人质遮挡太多,没信心瞄准目标头部!”

“该死。”明凯低骂一声,“S3做好准备!冲锋队,向前压!把目标逼到S3!”

“Yes, sir!”

“都冇过嚟,都冇过嚟!再靠近我杀死佢啊!”

“S3,情况怎么样?听到请回复!S3!听到请回复!”

田野摘下望远镜,此刻他和海成民在斜对面小楼的屋顶上,这个角度和S2其实相似,人质贴窗站成一排,歹徒劫持人质在后不断动作,加上暴雨,瞄准难度太大。

田野在心里默数五秒。五。就当是给Zet多留的时间。四。Zet显然还没甘心放弃,雨水顺着帽檐成片地往下淌。三。匪徒挟持人质继续后退。二。没有时间了。田野咬咬牙,打开对讲机。一。目标撤入排气扇后,从视线中消失。

“S3,失去目标。”

“Damn it.”对讲机那边传来明凯锤桌子的响声。

一阵沉默。突然线路里响起一个笃定的声音。

“S4,confirm。”

田野当即怔在原地。指挥车内明凯回头,才发现金赫奎连同他的狙击枪一道,不知何时不知所踪。田野反应最快,立马拿起望远镜在房顶上跑动起来,四下找寻,只见金赫奎趴在排气扇外的巨大广告灯箱顶部。不可思议的绝佳狙击点,但是子弹要穿过正在转动的老式排气扇叶片,很难。但是对他来说……

“头部,一枪毙命。”明凯下达指令。

“冇过嚟,我叫你冇过嚟吖!”“鹫哥”情绪极端激动,开始殴打人质。

风速。风向。温度。湿度。距离。呼吸。心跳。一个好的shooter需要做的,是调节这一切,然后果断地做出判断和决定。这项任务很难,但是对眼前的他来说……不是问题。

“金赫奎!”田野对着对讲机喊,“Do it,right now!”

“砰。”

子弹出膛,准确地穿过雨幕,穿过排气扇转动叶片之间的间隙,击中目标。

……的持枪手腕。

“鹫哥”惨叫一声,被随即跟上的冲锋队员制服。人质顺利获救,行动有惊无险。“鹫哥”被带回警局做进一步调查,或许还能因此破获另几件案子的线索。完美的解决方案。


然而金赫奎刚收好枪从灯箱上跳下来,没等明sir对他擅作主张不服命令不瞄头部的行为做出批评,就见平时被赵志铭开玩笑说“没有生气这个技能”的田野,冲上前,一拳就打过去。

“金赫奎你很有能耐是不是?”


或许是没对田野设防,金赫奎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揍了一个酿跄,再抬起头嘴角都有血渍。

“你怎么不说话啊,啊?金赫奎!”田野被匆忙赶到的海成民拦下,却只是有些粗暴地挣开,自始至终盯着金赫奎。是呀,他就盯着金赫奎不放,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人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妄自尊大,知不知自信多了就是自负。“叫你打头,不是叫你打手啊!再top shooter你也是人,现在机器都会错啊金赫奎!你是不是想再来一次,然后再等到事后到我面前告诉我’对不住,是我错’啊!你说啊!”

田野突然眼睛发红哽咽在原地。

那日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哭喊。被狙击弹击穿的右手腕。应声破碎的银行玻璃窗。匪徒突然拔刀的左手。阴恻恻的银光。18厘米长的锐利刀片插进警员脖颈,然后如同绞肉机一样,慢动作,拧转,拧转。似乎还有话没来得及说的警员微动的嘴。隔着几百米雨幕都叫人不寒而栗的恣意狂笑。然后是第二发,第三发子弹,叫疯子和人质一起住嘴。他一定也疯了,聋了,哑了,望远镜里只留下阿辉死前最后一个表情是面目狰狞的惊恐,而他摘下望远镜,身旁开枪的那个人却漠然得面无表情。

田野需要好用力,才能吸上一点点稀薄的空气。他觉得此刻胸腔都要炸裂,三年前的画面细节一个个在脑海里撕扯拉锯,叫他不知所措。田野心里只勉强剩下一个念头,就是:不要跟我谈冷静,换你你来啊!

明凯及时赶到,安抚性地按住田野肩膀。

“Deft, 虽然你的decision也有道理,事实证明你也成功了,但你知不知万一失手可能什么后果?”

“I know。I will take the risk, so do the responsibilities,sir!”

田野已不想再听下去。为什么偏偏如此,每当他以为他好像触手可及的时候,他却用行动告诉他,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。那个人心里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天秤,这么多年,原来竟从未倾斜过。

“Meiko!”海成民第一时间追上去,却也被挥开了。

“我来善后,待会儿跟B队1号车回去就好。”


“到底搞乜嘢?”明凯一边收队,一边拨通姬星的电话。

“还记得三年前林sir出事后不久,囚车被劫,银行劫持人质那件案子吗。”阿布翻开手头的资料,“巡逻街警拿自己换掉普通人质,1号位shooter准确命中匪徒右手腕打落枪支。第一枪命中之后,两个shooter都放松警惕没再瞄准了,但没想到对方其实是左撇子,持刀当众虐杀警员,之后才被击毙。”

“记得。下手好够狠,说系目睹现场嘅都被局里强制睇心理医生。”

阿布在那边叹了口气,“那次行动的shooter就是Deft,Meiko是观察员。”

“啧。”明凯咋舌。拿着望远镜“近距离”看完全程,可不是什么好回忆。

“而且,”阿布停顿了一下,“殉职的那个街警,听说是和Meiko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。”





TBC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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